烟烟 篤篤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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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.

领带，checked.
西装，checked.
简历，checked.
剪报，checked.
Lestrade扣好从老爹那儿继承的公文包，用清水抓了抓头发，最后握着拳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微笑，这才打开门，一脚踏进纽约十一月美丽冻人的晨曦中。
现在正值早高峰，昨晚下了今冬第一场雪，街边的士站排起了长龙。Lestrade裹在G2000最厚那款呢子大衣里，缩着脖子经过几位正在等的士的时尚女郎。她们腿上只穿了一层薄丝袜，高跟鞋尖踩在积雪中，看得Lestrade直打哆嗦。
他在星巴克买了杯热腾腾的黑咖啡和一个洋葱培根卷，边吃边走下地铁站台。早上八点的七号线和汛期的哈德逊河没什么两样，时代广场站一到，下车的人潮就跟开闸泄洪似的，挟裹着Lestrade一路跌跌撞撞漫上街道。
几乎没费什么劲，他就找到了地方，时代广场4号，一栋高耸的写字楼，它的玻璃外墙再加上投行精英们擦得锃亮的皮鞋，Lestrade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。他换了访客证，挤进电梯，在一群模特儿中完全不具备任何身高优势，起码十种不同的香水味儿一股脑儿冲进鼻腔，Lestrade连打三个喷嚏，脚上被尖细的高跟鞋踩了好几下。
电梯终于到了50楼，叮的一声响后，Lestrade头晕脑胀得被吐了出来。他在合上的电梯门中发现头发已乱得像鸟窝，鼻头也红红的，还没等他最后徒劳的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，身后便传来前台客气的问询。
“欢迎来到Runway，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，先生？”
Lestrade慌慌张张回过身，一手还抓在后脑勺上。
“那个……我、我和Moore小姐有约，9点。”
“和我？”一位路过的高挑女郎停下脚步，她上下打量了Lestrade几眼。
“男模特面试在41楼，这里是编辑部。”
“我不是来面试模特的。”Lestrade有点紧张的捏着他的公文包，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，“我是Greg……Gregory Lestrade，我来应聘执行助理。”
“Gregory Lestrade？”Moore小姐瞪着他，抱起双臂，“人力资源部八成是疯了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她说着转过身，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得飞快，Lestrade在后面一路小跑才跟得上。
“我是Anthea Moore，Holmes先生的首席助理，三个月前他的执行助理辞职了——自杀了，确切来说，上帝保佑他，所以我们急需填补这一空缺，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来上班？”
“随时可以。”Lestrade气喘吁吁的回答。
“很好。”Anthea终于在一扇玻璃门前停下，门边铭牌上写着‘总编辑：Mycroft Holmes’。她刷了下门卡，推开门，于是Lestrade走进一间巨大的，分为内外两层套间的办公室中。
“脱掉。”一进门，Anthea便语调坚决的命令道。
“什么？”Lestrade摸不着头脑。
Anthea抢过他手上的公文包扔到一边，“你的外套，脱掉，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大衣。”
Lestrade手忙脚乱的脱掉大衣，仿佛又听到那位挑剔的首席助理嘟囔了一句“西装也好不到哪儿去”。等他挂好衣服，一把剪刀递到了他面前。
“我强烈建议你把身上所有G2000的商标都剪了。”Anthea一手扶着额头，一边把剪刀往他鼻尖底下送了送，“虽然Holmes先生还是能看出来，但起码他不会在面试你的时候直接发飙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Lestrade也算身经百面，何曾见过这阵仗，说话都结巴了，“我就只有这一套西装。”
“算了。”Anthea翻了个白眼，收回手，“随你便，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，突然砰地一下将剪刀拍在桌子上。
“他来了！”她说着，豁然起身，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到门口，抓住一个路过的便道，“通知所有人，Holmes先生已经到楼下大堂了。”
被她拦下的女编辑本来睡眼惺忪，听到这一句，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，瞬间就醒了。Lestrade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，然后整层楼都跟烧开了似的沸腾起来。穿着毛拖鞋的换上高跟，早饭吃一半的慌忙补妆，甚至连几位男设计师都拿出唇膏粉饼。Lestrade后知后觉的开始撕自己嘴唇上翘起的死皮，一不小心撕破了，疼得一哆嗦。没等他止住血，门外就响起Anthea那节奏奇快的高跟鞋声，和另一道低沉的嗓音。
“告诉TJ，他的团队要价太高，减掉10%，再把人数控制在15以下，不然晚宴只能坐最角落那桌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告诉Jim，不，我不要造作、肥胖的女伞兵，找几个健康、瘦削的，别用粉底遮雀斑，背景换成白色的加勒比海建筑，我们已经在曼哈顿了，为什么还要拍曼哈顿天际线？身高劣势让他对高楼有某种奇怪的执着还是怎样？”
“没问题，Sir.”
“再电话我的前妻，她再不把那两条狗接回去，就等着收骨灰盒吧，不，没有骨灰盒，我会带它们去中国开会，那样连骨头都找不回来。另外，通知Le Circus，今晚甜点要脱脂奶油黄桃蛋糕，鲜黄桃，如果他们再用蜜糖腌渍的黄桃罐头敷衍我，明年我只能换一家吃了。”
“已经通知了，Sir.”
“很好，Athena.”
Holmes先生停下脚步，等Athena接过大衣和他臂弯里的雨伞挂好，才走进办公室里间坐下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。
“现在，外面那个满嘴鲜血的傻瓜是谁？41楼男模特暴动了？”